那时候的他空有一身天赋,在灵技和剑法上面的悟性简直比外门弟子还不如。
所以被人嘲笑是常有的事。
甚至严重的时候,会有人在他的亲传弟子衣服上乱写一些辱骂的话语,虽说那些字很轻易便会被洗掉,但会在明景焕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伤害。
就在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不是修仙的那块料的时候,一身红衣的少女出现,欢快的跑过来,用那双可爱的眼睛将来人都瞪走。
然后趴在他的耳边,可爱且认真的说:“没关系的,明师兄,你天赋这么好,只要开窍,一定可以成为流云宗的第一人的。”
他起初以为少女是来嘲讽自己的,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:“怎么?换了一种方式来侮辱我吗?”
少女愣在原地,久久都未曾回神。
直到他转身回屋的时候,才听到那少女压抑的哭声。
明景焕下意识的想,自己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。
可他又怕这是那群无聊的人玩的新花样,可是便在原地隔着窗户冷漠的注视。
他以为,这少女经历过这么一遭便不会再来了。
但在第二天早上,却还是见到了这个少女。
好像昨天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,笑着看他:“我昨天刚学会了基础剑法,如果明师兄不介意的话,再和我一起对练吗?”
那一刻,他好像看到了少女眼睛当中灿烂的光,就像盛满了盛夏的一整个骄阳,哪怕后面过去了十几年,明景焕都没能再找到如此惊艳的时候了。
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少女的要求,而后在一个又一个清晨,她都会准时到来,在明景焕屋前的那片竹林里,与他钻研一个又一个晦涩难懂的剑招。
直到那个时候,明景焕才发现,其实剑招一点都不难学,那些所谓的功法周天循环也一点都不难,只是他己惧怕了这些东西。
而在这少女日复一日的致励下,他终于想通了。
少女领悟能力很强,每每学会了新的剑招,都会打着切磋的名号过来给他开小灶。
果然,少女那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。
以他的天赋,早晚是要成为流云宗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的。
只是,后来,他终于赢得了第一人的名头时,还没来得及和少女分享,就听说那少女被关进了地牢里。
他们说,少女在人间随意屠戮生灵,破坏了修真界的规矩,实在是罪大恶极,理应被处死。
明景焕不信他们说的话,他和那少女朝夕相处,自是知道那少女的真性情的。
那么善良而又可爱的人,怎么可能会是他们说的那样?
于是在青绝山上的那场审判他去了,他在众目睽睽之下,坚定的站在那少女的身边,一字一句的为她辩解。
可没人相信。
好像这少女本来就该死一样。
而现在所行之事,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。
好像他怎么努力,都没有办法破解这必死之局。
后来,那少女当着他的面被一剑穿心了。
他甚至都没能去捡那少女的尸体,便被赶出了青绝山。
从那以后,整个流云宗禁谈那少女的名字。
那么善良的一个姑娘,死后连座像样的坟都没有。
甚至真的无人提及。
那一刻,明景焕心中说不出的悲凉。
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虞昭,从前他的目光一直在苏晚的身上,根本没有观察过她。
可现在一观察,只觉得哪哪都像。
一开始挽出的剑花也像,下意识的做出的反应也像,剑招也像,性格也像。
明明这么相似,明明都是同一个人,怎么他现在才认出来呢?
明景焕突然有些心疼,既然虞昭就是昭昭,那他曾经都做了什么?
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虞昭吗?
他还是个人吗?
明景焕心疼到无法呼吸,甚至觉得自己该死!
他如果是昭昭,想必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!
明景焕一想到这就觉得心慌不已,他迫切的想问问虞昭,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,可偏偏那人还在擂台上,他无法过问。
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擂台,随着燕寻意的攻击而揪心不已。
与此同时,江止的目光也落在了虞昭的身上。
他有一瞬间的茫然,可转念一想,这剑招又不是只有虞昭一个人会,更何况,昭昭练习的时候他见过,不像现在一样翩若游龙,以攻为主,反而是更注重防御。
她不是昭昭。
江止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:她不是昭昭。
然而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,虞昭已经将目光移向了燕寻意,那人经过车轮战,本身就已经疲惫了,再加上虞昭的攻势,现在是彻底的筋疲力尽了,他面露颓然之色:“我输了。”
虞昭面容苍白的收了剑,一双眼睛亮的吓人,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赢了半步元婴期,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名的修士,一时间,激动简直溢于言表。
不仅仅是虞昭,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燕寻意的这句话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。
谁能想到虞昭一个完全不出名的修士,竟然能以金丹中期对抗半步元婴呢!
最重要的是,虞昭居然赢了!
有些门派的长老忍不住将目光对准了流云宗掌门,这人实在是运气太好了,前有一个江止,后有一个明景焕,现在又出现一个虞昭,看来这流云宗在此次宗门大比中,还是会拔得头筹啊!
掌门飘飘然的享受着众人羡慕的目光。
江止不敢置信的看着虞昭,苏晚的面色也同样不好看,虞昭越让人惊艳,她就越不甘心!
她迫切的想要虞昭的灵根,她也想站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。
虞昭!
苏晚咬牙切齿的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,她一定要夺了虞昭的灵根!
虞昭好不容易回了一口气,对燕寻意躬身:“承让。”
燕寻意面色稍显难看:“你很厉害。”
虞昭笑了笑,还没等说话,一道身影便骤然掠出,随后,炙热的手掌将她的手腕攥住,一字一句的用嘶哑的嗓子说:“昭昭……”